布達佩斯的四虎市場

陳棣朱(Bonnie)

2002年秋末獨旅布達佩斯﹐為的是欣賞雨季中的多瑙河。

細細雨絲飄繞中抵達布達市半山腰的小旅館﹐那位和我 e-mail 多時﹐提供資訊的經理已在櫃檯等候﹐親自把房間鑰匙交到我的手中。 我取出預先準備好的禮物﹐他接過對我說﹕[且慢。] 轉身從後櫃中拿出一小瓶酒﹐不知為什麼我伸手接過﹐把卡在喉嚨﹕[我不會喝酒。] 給硬生生的吞回。 匈牙利人是多禮的﹐我心想。

選了幾個市﹑郊區名勝旅遊﹐漸漸熟悉環境穿街走巷﹐膽量越來越大。一天傍晚﹐閑逛到臨河小街﹐不遠處亮黃的小招牌寫著『 金河酒家』﹐推門入內﹐櫃檯後面一個美貌的中年女子滿臉笑容﹐帶點福州口音打著招呼﹐坐進狹窄的餐館隨意點兩個菜﹐老闆娘和女侍也坐下陪我閒聊。她倆都是閩北人﹐說不同的方言﹐原來福建除了福州和廈門語﹐還有數種方言﹐我真是孤陋寡聞啊﹗ 她們是在俄羅斯作生意時認識的﹐而後結伴到匈牙利發展。第二天我打算搭乘火車到奧地利﹐另外還要去捷克轉一轉。老闆娘問﹕[還想去哪兒看看﹖] 我說﹕[想搭地鐵到本地人去的地方。]她說﹕[等你回來我們會帶你去。]

一個星期後回到布達佩斯﹐迫不及待趕到小餐館﹐老闆娘爽快地說﹕[明早九點帶你去市場。]　第二天起個大早同她搭乘地鐵﹐在布達往佩斯的途中﹐才記起一位美國鄰居一再警告﹕[不要搭地鐵﹐小心扒手﹗] 我把這憂慮告訴老闆娘﹐她說﹕[在地鐵中若是被扒﹐週圍的人可能會瞪著大眼盯着你看﹐給你警告﹐他們不敢張聲怕受傷害。] 談話中忘了去剪票機打票﹔當地無論是地鐵﹐公車都沒有車長剪票﹐可以說是搭 『良心車』﹐偶而會有手臂上戴有紅布圈的查票員上車驗票﹐或是在出口等著﹐如果被抓罰重款。雖然只有一站我們還是往回走﹐從頭來。 匈牙利人是守法的。

下了地鐵轉搭電街車﹐只過幾站就到一個類似台灣夜市的市集﹐一個捱著一個的小店鋪﹐除了沒有販賣吃食﹐其它物品如衣鞋玩具﹐五金電器﹐皮箱廚具﹐各類雜貨應有盡有﹐甚至可以對換錢幣﹔五花八門材質普通的日用品﹐沒有購買的必要﹐唯獨後悔沒有買幾個土耳其大皮袋分送朋友。 穿梭在塑膠 ﹑帆布雨棚下﹐閃躲著滴滴答答的雨水﹐東摸摸西看看逛了好一會﹐幾千戶商家縱橫交錯仿若迷宮﹐一天也看不完。 作生意的或蹲﹐或站﹐口叼香煙說著各種語言﹐看不出是哪裡人。老闆娘說要帶我到觀光市場作個比較﹐這才離開﹔回頭再望一眼﹐一個半拱弧形高大金屬支架中央﹐赫然寫著『 四虎市場 』四個大大的漢字。 老闆娘說﹕[來自中國各各省份﹐說著不同方言的年青人﹐在這作生意把所賺的錢寄回家鄉奉養親人。。。。] 在其它國家的中國人不也是這樣麼﹖我心想。


每逢雨季﹐那遙遠的市場依稀隱約浮現﹐揮抹不去﹐那閃爍著亮黃燈光溫暖旅人的招牌﹐依然存在記憶的深處。多瑙河畔一群為家奮鬥的青年﹐深深地祝福他們。